作者:主创团·牧青野
刷到一个视频:
公交车上,乘客正在安静地等待靠站。
突然,一个高三男孩,小声啜泣一会儿后,放声崩溃大哭:
“我成绩一直下滑,我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学习,怎么成绩还是上不去!”
旁边的乘客们连忙围过去安慰,男孩依旧控制不住地绝望着:
“我每天都在复习,一个星期在家也休息不了几小时……”
写下这段话,内心揪得生疼。
当老师这么些年,看过太多在崩溃边缘挣扎的学生,每每最担心的,就是孩子紧绷的那根“弦”,突然在某一刻断掉。
想起儿童青少年心理教育专家陈默曾发表过的一个“预言”:
“你看着吧,再这样搞下去,孩子都死给大人看。
以后家长见面,聊天方式都是‘你家孩子抑郁了吗?’‘嗯,抑郁了,重度。’‘哦,我们家还好,轻度。’”
所有的崩溃,都来源于积攒已久的情绪。
当孩子的情绪得不到宣泄,又自我消化不了,就只能以伤害自己,或伤害父母的方式发泄……
很多父母把孩子的路走“窄”了
@三联生活周刊曾写过一篇关于“竞赛生坠楼背后”的专访,里面提到一个让人惋惜不已的男孩于行健:
16岁的于行健,在4月1日愚人节,从小区的高楼上一跃而下,结束了生命。
网上流传着他爸爸给儿子写的祭文《爸爸给孩子的信》,里面用“你容不下这个世界,这个世界也容不下你”这句话形容儿子的离世。
在他爸爸的表述中,儿子在学习方面主动、优秀,但也我行我素,需要被适当“改造”才能去除“戾气”,活着的每一天,都是为了爸爸妈妈。
但这份来自他爸爸的发声,并不能完全辨别真假。
反倒是记者采访他朋友的文章,更能还原出他离开的一部分真相。
在他朋友的口中,于行健是一名优秀的信息竞赛生,有个性、有兴趣爱好、开朗乐观,高一就已经摘到了国赛银牌。
但在他内心深处,却总觉得自己在走一条高压、孤独的“钢索”。
他会主动联系其他人建群组队,在群里积极分享他有趣的日常,哪怕几乎没有人回应,他也想找找“有和朋友相处”的感觉。
他看起来十分乐观,总是挂着一张笑脸,也愿意去主动社交,但在得不到回应时,也会和朋友求助:
“我总是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检讨中,我发现我很招人烦,尽管我怀疑是家庭关系带来的影响。
但毕竟招人烦的是我自己,所以对不起,不要讨厌我,我在努力改。”
他的朋友却说,当时听到于行健这样低的自我评价,觉得很诧异,因为他们并没有讨厌过他。
压垮于行健的稻草到底是什么?我们不得而知,也不能去随意揣测,只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窥得几丝因由:
比如采访中引用的,他在选择结束生命前,和朋友的聊天内容:
“这就是生活吗?看来我还没有开始体验人生。
我大概是一直被要求攀登,没有停下来欣赏风景的时间。
其实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,我对一切释怀了,但我依然在抗压。
生活总是要向前走的,没有人能一直停在原地。
算了我还是别去想了,我也在努力感受,好比我买的CD到货了我就很开心。
但这个世界的恶意还是太大了。”
再比如记者在采访了10多位不同学科的竞赛生、家长、相关从业者后,大家几乎统一的观点:
孩子大多源于兴趣,但家长看政策利弊。
或者采访中一位985老师的话:
“这些孩子很可能到了大一,要被重新教小学就应该会的怎样交朋友,怎样和别人沟通。”
但我觉得采访中另一位老师说的话更值得深思:
“培养孩子时,父母一开始都是只希望孩子开心、健康长大,但当发现孩子有优秀的可能性时,就会盲目坚信孩子会有更好的未来。然后就想要,或者直接去‘逼’孩子更往上走。”
孰是孰非,很难论断,毕竟孩子和父母的初心,都是为了更好。
只是当父母的眼光过于“聚焦”,孩子又抗争不了,或者说他们受困于自己的年龄、认知、能力,只能走父母眼中的“路”时,就很容易和父母一起把“路”走“窄”了。
这个“窄”,不仅是在选择上的“窄”,还有心理、情绪的“窄”。
换句话说,家长过度依赖环境导向或自我决定,很容易变成“功利性培养”。
当父母的外在动机对孩子的内在动机过度侵蚀后,孩子的自我决定感和热情、信心就容易丧失,甚至产生学习倦怠感和自我同一性的混乱。
我们身边的大多数学生,并非这些“竞赛生”,但这些“竞赛生”,却把普通学生遇到的困境和压力,“放大”在了我们面前。
孩子崩溃的背后
是父母走进的三个养育误区
《不被理解的少年》中写过这样一段话:
这代孩子,衣食无忧地长大,所以更为追求心灵的丰盈和精神的富饶。
但很多父母的浮躁和短视(作者认为也有环境或其他因素赋予的压力),总想把这个孩子嵌入我们自认为最优的发展轨道,去奋力追逐我们以为的“成功”。
一旦出现任何预期之外的不可控因素,就变得焦虑、抓狂、崩溃。
所以你看,最后孩子总会被动成为承接成人情绪的容器,直到有一天,孩子再也接不住了。
然后就是我们父母经常问到的那些问题出现了:
孩子怎么不自律、没有学习动力?怎么总是沉迷玩手机、作息混乱?怎么总和大人拒绝沟通,要不就是一不顺心就发火?
再然后,孩子的这些问题,又会被通通甩锅给“青春期叛逆”,家长到处寻医问药,以求一针急效药下去,能让孩子立马懂事、听话、上进、优秀,好完成自己“好父母”的使命。
同样为人父母,理解父母的无奈,也共情父母的无助和期待。
因为其实在现行的教育体系下,除了个别情况,我们大多数父母,并非一定要把孩子“逼到窄巷”,而是我们进入的三个认知误区,容易让我们被迷惑:
1、成绩差=还不够努力
看过这样一句话:“标准化教育体系正在批量制造‘努力难民’。”
同一道题,孩子们的解题方法、时间、能力,很可能也不同。
当我们总在要求孩子“再努力一点就会更优秀”“再坚持一下就能成功”,很可能忽视了一个关键点——孩子现在的状态,已经是他努力、认知、承受的“天花板”。
有个词叫做“学习曲线阈值”,简单理解就是,当孩子努力到一定程度后,就会卡在某个节点很长一段时间。
这不代表他不努力,也不代表他在偷懒,而是遇到了认知瓶颈(其中不排除孩子的身心发育原因)。
学习不是水龙头,阀门一开,孩子就文思泉涌,拼命往前冲,有时候缓一缓、等一等,孩子才能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他们走完后面的路。
2、把大脑当作不会罢工的“永动机”
有次和几个妈妈聊天,一位妈妈说她从孩子上一年级开始,每晚都会给孩子加作业,用她的话来说,多写一小时试卷,就比别人多优秀一分。
首先,你不能说她这种方法绝对错误,因为在某些特殊阶段,特殊内容的学习中,确实需要适当的刷题。
但这种方法不能随拿随用,因为大脑超载过度,也会“罢工”。
有研究曾指出,当孩子的大脑完成高强度学习到45分钟后,负责理性思考的前额叶皮层,会进入“省电模式”。
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孩子“明明很努力,但成绩就是上不去”“拿着书看了半天,一个页码都没有翻过去”的原因之一。
与其超限死卷,不如劳逸结合。
每隔40分钟让孩子的大脑休息一下,或者在周末设置“彻底放空时间”,大脑“散热”结束,才能更好地“启动”。
3、孩子不说,就是还能坚持
心理学专家武志红曾分析过,为什么看起来越乖、越懂事的孩子,越容易心理崩溃?是因为这类孩子更容易把情绪内化。
当孩子用“情绪隔离”逃避压力时,就像给一个篮球里持续充气,气太足,到达临界点,随时就会“嘭”一声爆炸。
孩子本身已经很难消化自己的压力,父母就不要给孩子再增加压力了,让孩子在父母面前轻松地吐吐槽;
多观察孩子的情绪性躯体反应(比如突然出现的反常行为或伤害自己的行为)。
让家成为孩子的“充电站”,才是我们当父母的对孩子最大的托举。
当孩子出现崩溃信号
家长可以试试这两个建议
有网友曾发过一个视频:高中生下课都在做什么?
视频很安静,所有的孩子,一个个都趴在桌子上。
心疼孩子不是矫情,是因为我们曾经历过他们的现在,却又未曾真正感受过他们的当下,所以愿意去适度共情他们的压力。
很认同心理咨询师陈瑜的观点。
她认为影响孩子健康成长的因素有很多,但父母和孩子构建什么样的亲子关系才是重中之重。
如果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情感链接足够牢固,孩子就很难产生毁灭性的压力感和绝望感。
好在孩子的修复力和自愈力也很强,只要“想不想学”的问题不要上升到“想不想活”,一切就都还来得及。
这里给父母朋友们分享两个根据心理学理论总结出的建议,希望能给大家一些参考:
1、区别孩子只是偶尔懈怠,还是已经在崩溃边缘
偶尔懈怠的孩子,嘴上喊累,行动力缓慢,但休息一下就又能活蹦乱跳;
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孩子,会出现持续失眠、嗜睡、兴趣缺失,或者严重如身体疼痛的躯体化症状,还有反常或自我伤害行为。
这时候,一定不要再给孩子上强度,哪怕适当请假,也要让孩子先缓一缓。
如果出现严重影响身心健康的状况,一定要寻求医生或其他第三方的帮助。
2、帮助孩子恢复注意力
如果孩子出现“怎么学都学不会”“怎么改都改不对”“怎么背都记不住”“怎么补都提不了分”的情况,很可能是孩子出现了注意力受损的问题。
这时候,父母的关注点千万不要只盯着成绩和学习。
而是可以用其他能帮助培养注意力的方式,重塑孩子的专注力。
比如让孩子发发呆、散散步、听听音乐、聊聊天,用“不自觉注意力”去帮助孩子恢复能量;
或者用一些能产生视觉、触觉、嗅觉刺激的事,比如玩九宫格、迷宫、看沙漏、捏解压玩具,闻一些柑橘、薄荷类味道等方式,让孩子清空大脑缓存;
当然,还可以让孩子参与一些“暴汗活动”,比如体育运动、互动游戏等,激活孩子的大脑。
只要家长不过度管教和说教,不过度用手机奖励孩子,孩子能得到“科学休息”,状态就能一点点好起来。
当孩子从家庭中感受到的不再是窒息,他们就有力气熬过最艰难的日子,重新焕发出生命原本该有的活力。
最后想说,所有的危机中,都包含着契机。
孩子出“问题”了,或许也在告诉我们,这是我们重新走近孩子,重新培养亲子关系的一个新时机和新阶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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